苏濯染zr_

绪川是仙品

我去过方圆市了

  我已经去过方圆市了。

  那天,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。我偷偷进入十三中,偷偷趴在一个窗口,看着时光在“四剑客”三个字下面画上勾,不由得心中一快,乐着走到厕所门口。我并没有想去卫生间,而是想变态地,比他们都早地,看到谷雨从卫生间出来,解完题,清爽地甩甩手上的水,带着耳机,迈出来,头也不回地向前走。也许是我着装不同,他的目光珍贵而又短暂地停留在我身上。好巧不巧,我们的目光对上,他躲闪了一下,便回了教室。

  今晚我去了棋牌室,邀请谷雨对局。可能是换了衣服的缘故,他好像不认得我了,只是告诉我,他赢了,给他一张CD,别拿刻录的应付他。我笑着答应了,很快,输给了他。他似乎觉得跟我下棋没意思,打了个招呼就走了,却没有告诉我,应该把CD送到哪里。

  两天后,我猜谷雨收到了围棋社的邀请,并且我觉得我猜对了。于是,又去了之前的那个地方,却好巧不巧,看到了俞亮和时光,窗前对视。我在远一点的旁边看了一会,正出神地想一些关于他们未来的事,俞亮走来,看了我一眼,我便以一个微笑回应。

  我坐在高中围棋联赛的看台上,仔细观摩这场一定会赢的比赛,我指的是,实验中学一定会赢。果不其然,三比零,没有悬念。无论主将还是三台,和十三中无法比较。

  那天,我见到江雪明和吴迪一道走。无意间,书包侧边挂着的小挂件掉落,江雪明没有察觉,我捡起来,追上去,江雪明似乎很感谢我,开玩笑说要送我一个煎饼果子,并且她没有下毒,我可没开玩笑,收下了。

  路上又偶遇谷雨,我不清楚他是否记得我,于是说了两句话,他只记得有这么个人,不知道是我。我为了表达没有买CD的歉意,把江雪明的煎饼果子给他了。

  虽然我不喜欢雨雪,但是谷雨喜欢啊。

  何嘉嘉毕业了,我见他在路口理发店工作来着。这么长时间,我也找到了一份在围达的工作,明天第一天上班,想着也得做个发型不是。于是我进理发店,挑了一个恶狠狠却叼着棒棒糖的帅哥何嘉嘉给我打理。他倒是熟练,一缕一缕头发在他的指缝间滑落,只见他红唇轻启,告诉我,我头发少,有些造型不能做。

  我知道你专业,但你现在先别专业……算了,专业点好,赶快给我剪剪拉倒了吧。我让他自己看着办,剪成啥样算啥样。旁边有个姐姐说,我的头发,怎么剪都好看。我笑了。何嘉嘉又说,并不是。

  我差点问他生意还做不做,不过忍住了,还好,人家有良心,只是让剪刀飞舞一会儿,我真的颜值增加了。想给他小费感谢他,他不要,只是说以后常来。何嘉嘉这人真实在,偷偷告诉我,像刚才那个姐姐一样的人,一般剪不出水平,让我慎重选择理发师。

  我再看他,他便没再看我。

  也许是新发型太令人心动,方绪选我做他的第……数不清第几任的女友。对,就是选择,感觉他的女朋友都是批发的。我陪他打台球,陪他喝酒,陪他兜风,陪他工作,他似乎很爱我,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很深情。

  那天俞亮看到我在方绪身边,张张嘴,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。他可能觉得我挺眼熟吧。方绪笑着问我是不是认识俞亮,我摇摇头,又点点头,毕竟小亮老师的大名谁不知道。

  方绪背着我去拍了一组杂志封面,怪不得这两天总是神神秘秘的。有一次,我坐在他的副驾驶,听着棋坛风云,他好像很愉快,竟然问我为什么不像别人一样,都不想听围棋这方面的新闻。我说因为他喜欢,不过,我不喜欢他口中的其他人。

  停下车,方绪给了我几块钱,叫我去买一本《天下围棋》,我买到了,上车。他没有看我,只是挑起嘴角,用撩逗的语气问,帅不帅。我真的很被他这种小劲儿折服,但是这一个“谁是褚嬴”有什么帅不帅的啊。我也是围达的员工,了解褚嬴,甚至还知道方绪不太待见褚嬴。今天怎么回事?喝酒喝傻了?

  方绪冲我笑了一下,瞥见杂志封面,笑容凝固,一秒消失。我也明白大概怎么个回事了,知趣地没等抢过杂志的方绪说话,就把棋坛风云换成音乐。方绪让我别动,又换回去,听到主持人在说褚嬴比方绪热度高那个意思,又叫我换成音乐。

  又过了两周,他提出了分手。很温柔,向我再见,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,不过说难受还是很难受。再后来,我辞职了。几个同事走个形式,送了我一下。方绪甚至没有露面,揽着他的新女友,喝酒去了。看那位女友的眼神,真的似曾相识,好深情,真的。还是别把一辈子的老板,处成一个月的对象。

  毕竟他对员工比对女朋友要忠诚一百倍。

  回家时,我魂不守舍,又被一个飞奔的人撞了,虽然没事,他还是连连道歉,是洪河。他说为了表达歉意,请我吃饭。我答应了,他便告诉我,是因为道场输的太惨,被一位叫做大老师的老师罚了,他才没那么傻要跑那么老远回道场吃饭,还不如在外头偷偷解决,打车回去。

  他倒是搞笑,不过挺机灵的。我提到围棋,他向我推荐了围达网,我欣然接受,还说以后要关注他红烧虾。殊不知,我刚从围达出来,之后估计也不会回去了,是再也不会回去了,再也不会敢回去了。

  我给他打了车,又给他冲段加油,他上车前说谢谢,我说不客气。这段对话最难忘,因为好记。看着车子走远,我却没有往回走,而是远远看着,直到确认,这辆车不会回来了,才缓缓回头,走去。

  就算回来,我不是连车牌号都忘了吗。  

  抓住机会,去一趟少年宫吧。我还害怕,会碰见方绪来找他的白师兄,一直像个小偷,在这里遛弯。无意间碰到白川,也没关系,毕竟方绪还没有安排我们两个见面,也不会安排了。

  只是出于好奇心想要搭话,我装作学生家长,向白川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课程的问题,他却充满耐心地一一解答。这么看来,比他师弟好多了。

  不过我没有报名任何的课程,毕竟我还单身。

  我的成绩还不错,找了一个大学辅导员的职业。我认识的另一个同校辅导员,她有一个学生叫做白潇潇。我很欣赏白潇潇,毕竟是白潇潇。我和她坐在一起吃过饭,她很有礼貌,虽然我也没比她大多少,但是白潇潇真的很少女,不过又有那么一丝丝忧郁。

  我们聊到头发了,因为她觉得我的发型很眼熟。我笑着告诉她,因为我们发型相像呀。于是我才知道,她也是在何嘉嘉那里剪的。那天正是围达网上,褚嬴对战俞晓陽。何嘉嘉跟白潇潇说,他略懂一点围棋。

  我总是觉得白潇潇有点像在等什么,一直在等,等啊等啊……终于那天,我记得是定段结果出来的那天,我在楼上听着收音机,第一个是沈一朗的名字。望向楼下,白潇潇正紧张地修复收音机信号。随着最后一个人名字的消失,她修好了。却一抬头,与一位年龄相仿的男生,眼神对上了,相视一笑。后来,她越来越有活力,见我就热情洋溢地打声招呼。

  几个月没怎么遇到她,她见我时愣了一下,笑笑。

  时光俞亮,围棋界的双子星。我在排队等这两位世界冠军签名时,见到谷雨吴迪江雪明何嘉嘉,他们只是在一旁聊天,等时光忙完,好像要一起出去吃饭。另一边,沈一朗白潇潇和洪河,有说有笑地在回忆弈江湖,还说要回去看看大老师和扳老师。而方绪正跟白川炫耀自己在钓鱼这方面,被俞晓陽又夸赞了。不得不说,这方面我也得夸。

  终于到我了,看起来俞亮彻底把我忘了。面对时光,我差点脱口而出的“褚嬴真厉害”,也被突现出的理智收回了。不过我也挺后悔的,假如这么说,他们都会记我一辈子吧。但是算了,知道了谜底,就让它保持原有状态,不要打破好了。实际上,我们也打不破。

  就像,一张CD,不仅一张,就算是一堆谷雨也一定攒了个齐全;一套煎饼果子,并没有改变谷雨和江雪明该有的关系;一串书包挂件,并没有太大用处,甚至道谢礼物我也没挨着;一个发型,对何嘉嘉来说只是哥们儿正在上升期;一段荒唐的爱情,并不影响方绪数不清自己的前女友;一辆出租车,洪河估计也不愿再回想那天受罚;一次咨询,白川老师当然把我当学生家长,哦或者是闲的没事;一顿饭,吃过那么多次饭了,白潇潇不会记得每一次,或者跟她吃饭的每个人。

  我还在方圆市生活,但是我想,我已经去过方圆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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